一个人所有的情感和潜意识都是隐藏在故事里面的。古老的神话传说,儿童期的童话谚语,成年后的小说、戏剧、电影等,都是讲述故事的方式,也是一个人诉说和表达内心情感的方式。
很多心理工作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每个人内心的故事,而一个好的心理工作者,也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高手。
如同荣格从人类的神话故事里发现了集体潜意识,心理咨询师们也是在来访者的生活故事里寻找、解读来访者的内心,拼接来访者的潜意识版图,也在用讲故事的方式抚平、安慰来访者的忧伤和痛苦,转化潜意识的创伤和折磨。
可以说,心理咨询是从来访者讲述生活故事开始的,慢慢终结于咨询师和来访者一起讲述、演绎的内心故事中。
来访者的故事在哪里?
很多的来访者提及自己的生活都是乏善可陈,不知道从何说起。正常人表述自己日常生活会涉及:饮食起居、穿衣打扮、交流话题等,而对那些面临心理困惑的人来讲,都会变得模糊、甚至忽略不计、一语带过。
我们经常会在咨询室里听到这样的对话:
咨询师:你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?
来访者:挺好的人。
咨询师:怎么好呢?
来访者:就大家都知道的那种好。
很多情况下的心理咨询,就起始于这样含糊不清的对话,起始于来访者讲述生活中人和故事的匮乏、空洞,以及与此相伴随着波涛汹涌而又无法言说的情绪。
来访者的生活故事是用症状和躯体语言来表达的。来访者往往被自己的症状和痛苦揪成一团,压根不知从何说起,只能让身体蜷缩成一团,用语言颤抖的表述:我觉得很痛苦,我觉得不被理解等,用这些高度概括的感受来表达自己的状态。
那些被医院诊断为强迫症、焦虑症、抑郁症或者更严重的精神类疾病,往往就是因为来访者的内心深处无法承受和表达自己的生活事件、生活中的挫折,继而引发潜意识层面的退行、防御机制的运转等一系列转变成一种临床症状来表达。
心理咨询就像在一团乱麻的情绪状态里,去寻找那个线头究竟在哪里。咨询师选择一个点,去深化心理咨询,深入到来访者的生活故事中去。咨询师们会用到一些最基本的具体化提问、支持性反馈、共情等技术,帮助来访者去讲述、去表达、试图理清楚自己的生活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生活事件本身并不特别有吸引力,但是故事能够映照出来访者的动机、愿望和内心的复杂性。来访者的痛苦和创伤就隐藏在这些生活事件里,隐藏在很多细小微妙的生活片段里。
如同我们会在来访者的生活故事里看到他的创伤痛苦,我们也会在这些故事里看到他的优点和闪光之处。心理咨询师鼓励来访者寻找、讲述生活中的故事,同时回忆那些重要的细节和闪光的时刻,并深化至来访者的内心:这些故事对他有什么意义?
咨询师可以帮助来访者使他们的生活故事叙述更丰富、更复杂、也更有希望。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对于任何悲伤的故事,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向他们提问:从这次经历中你学到了什么?
相信我,从来没有一位来访者会说:我一无所获。
来访者的生活无法重来一遍,但可以重新建构它。而寻找来访者的生活故事的过程,咨询师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帮他看见、梳通了一部分他的情绪,以及重构了他的生活故事。
故事是一种隐喻,可以规避阻抗快速进入潜意识
故事是一种潜意识的语言,是一种儿童式的语言。因为儿童都是生活在潜意识里的,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儿童文学都是讲故事的原因。
而对咨询师来讲,很多治疗因子是可以融入故事的。讲述故事可以规避阻抗,快速的抵达来访者的潜意识层面,重塑来访者内心的风景。来访者意识层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内在已经发生了改变。
故事也是一种隐喻,具有吸引力,更具互动性,它使人的情感变的更具空间性、弹性、灵活性。它能激发来访者的探索过程,激活潜意识的资源。
来访者的很多情绪都是模糊的,是揪成一团、无法言说的。
咨询师的首要任务是看到来访者的情绪,帮助来访者命名、概念化自己的情绪。而人类的情绪高达250多种,通常很多细腻微妙复杂的情感是在一起的,是无法单独拉出来诉说的。
单独的情绪命名有时也是一种限制,扼杀了可能性。所有的命名都要在情感层面进行,那才是有效的。有时咨询师不带感情的干巴巴的说一句:你生气了。这时来访者也许会直接回击:我没有生气。
情感表达的形式,一种是身体,一种是语言。那些较好的情感命名都是身体层面和头脑层面同步进行的,相对丰富的一种反馈是,看着来访者,告诉他——你真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他内心的那种感受,和他一起去命名。
相对丰富的的一种反馈是:咨询师使用隐喻、使用一个故事去表达,让情绪隐藏在隐喻和故事里,饱含张力和一定的可能性,去传递给来访者。
故事是一个创造力的迸发,有着巨大的想象空间,也是一个意识扩展的过程。当人的内在感受被看到,被理解,意识开始扩展,人内在的焦虑就会急速下降,形成一种安全感。意识的扩张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,而人们的焦虑抑郁等,往往就是因为钻了牛角尖,陷入了一种思维的陷阱。
好的心理咨询师都是讲故事的高手。讲故事中的“讲”很重要,这里既有技巧,也有艺术。
如同一流的小说家,用大量的笔墨去铺垫营造一种氛围一样。心理咨询师们也是如此,需要沉入到潜意识层面,沉入到自己的身体层面,用声音和语调让整个故事浸泡在一种氛围里,润物细无声的进入来访者的潜意识层面。
而在这个过程里,来访者自身的痛苦忧伤也许已经悄无声息的转化了。
这就是,讲故事本身的魅力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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